對倒

近來,有看到心裡的小說 — 劉以鬯〈對倒〉。上個月在忙碌之中,上網發現了這篇小說的電子版,一頁頁用廢紙把它印下來。晚上坐在床上,靜心地讀完。捨去一些作者投來的稿子去讀,那個夜晚,我就是想要讀一篇我擬想的故事,而非關工作。好微妙啊,大學時曾因考試是讀小說而快樂,而現在工作也能保持讀小說,這是一種幸福與幸運。但忙碌的工作常會倦的不想再見到字,若看到好短篇小說(興奮至極),若是平平庸庸的就覺得浪費心神。但出版文學不就是這樣,只是重覆貫了的事,也會有想離開座位再回來的片刻。

16歲的女孩,與61歲的男人,一個幻想未來的青春年華,一個懷想已逝的歲月春光。我喜歡這樣的故事,而且手法上乘,寫作技巧展現的很好。對劉老作家作品很有興趣,想找《酒徒》來看,但劉以鬯的書在台灣不好找,下次去香港找書是第一目的了。香港的作家常讓我驚豔,很喜歡他們的風格,這風格和我類似。上次vivi拿給我一本書看,看到一半,大驚,這語氣都跟我好像,我也有可能會寫出一樣的東西,那思維的是一路。半夜,書看到一半,停下寫一個短篇來回應,〈彈牙〉凌晨2點半~5點就寫完了,還未發表,仍躺在硬碟。也許這篇就投在《新地》21期(我要復出哩)。最後vivi見我興奮之情,把書送我了,非常感謝vivi,祝妳結婚快樂。

其實已告誡過自己別再犯的錯,仍是再犯。每一次的後果都是“七竅鑿,混沌死”。噯,好奇嘛。

〈對倒〉近來一直在想著這事,我的年歲,走到了這少女與男子的中間。我的32往前與32往後,這一個分隔水道,如似把一生放在砧板上,刀子一落,那切開的縱線就是32了。這線的分嶺在哪?我想是「城市」,我離我愛的故居愈來愈遠了,前幾年一直有想再回去生活的強烈衝動,但那一直未成真事,漸漸的有一種緣薄的心酸感。但現在的城市,也燃不起強烈的定居感,我們真的都是過去,一直在陌生道路上冒險出可走的小徑。仔想回想,應該是曾經在一個屋子,有個人躺在我的床上,花了一段時間,睜著大雙眼把白牆上的安居感覺都帶走了。從此,不論睡到哪個床,夜裡都覺的床像〈阿里巴巴與四十大盜〉的飛毯,坐著夢到處晃,不像睡覺。在別人的城市不知覺的這幾年,才發現,我故有的城市被偷了,那些不相干的人陸陸續續都搬進了,我曾熟悉過的大街小巷。而像在外打仗的這幾年,回頭一望,才心頭一震,被竊了。雖然還可以回去那城市,但它已不是你的了,即便你對它是再熟悉,也失去了擁有感,這心裡明白的。那32的的對倒,是城市的對倒,一個安居,一個放逐;一個進佇,一個遠離。即使你們人車都還在同一個城市流通,但那佔領與放逐已明白築在心裡的城了。

 

切斷

從前從前,古蜥蝪是兩隻為一組,他們的形體和現在的蜥蝪沒什麼不同,只不過共長一條尾巴。古蜥蝪像套好疆繩戰馬一樣,同馳而進。他們只要同心,沒有獵不到的獵物,沒有閃不掉的敵人。但若不同心,雙頭馬車會奔的身心俱疲。他們就這樣演化成巨獸,活了一萬年,差點統治了整個地球。

差點,為什麼說差點呢?這就要回溯到叫「希利婭」與「布福牧」這兩隻身上。他們是蜥蝪全盛末期的領袖,不可一世。但希利婭有一天被異種單蜥蝪給引誘,單蜥蝪的唾沫散著一股墮落的香氣,只要沾著那唾沫,腐敗的獵物吃起來也格外香甜迷人。希利婭的腳常不自覺走進單蜥蝪的森林裡,找單蜥蝪接吻。布福牧為此感到痛苦,他阻止不了希利婭沉迷這種幻覺,而不尊重他,甚至看著希利婭吸吮著那唾沫。布福牧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與屈辱。而一點決解的方法也沒有。

起初這事是秘密,但天下沒有秘密,這件事以謠言一樣快的速度散開來。古蜥蝪開始騷動,一對對的終生伴侶開始爭執,歧見開始發生,總是有一隻要去尋找那唾沫,而另一隻如布福牧抗拒著。布福牧知道這惡魔的唾沫已佔領希利婭。布福牧告訴希利婭,說他無法再跟著她走入森林裡去。希利婭用嫌惡表情反擊布福牧,告訴他我們切不斷的,尾巴連著就得做相樣的事。

布福牧知道希利婭為那唾沫是不會再回頭了,他用盡全身的力量把希利婭拖上祭臺,並皋嚎著,讓古蜥蝪都向祭臺移動。

古蜥蜴的每一對都像布福牧和希利婭,都充斥著巨大嫌隙,吵鬧聲雜踏。布福牧發出音頻極低的低嗚,祭臺邊的所有古蜥蝪都安靜下來,看著布福牧。瞬間布福牧頭一抬,就把他和希利婭之間的尾巴給咬斷。布福滿口的血說:「斷不了,我來切斷,去找你的唾沫吧。」

祭臺下的的古蜥蝪陷入一片瘋狂,對唾沫不屑的都將尾巴給咬斷,沒有爭執的古蜥蝪也嚇地亂竄,尾巴也扯斷了。一刻鐘的時間,所有的古蜥蝪都一分為二。希利婭覺得罪惡與恥辱,奔向森林裡去,當初和希利婭一樣心態的古蜥蝪也隨她奔向森林裡。

祭臺留下一群斷尾求生的蜥蝪,他們不需要唾沫,他們不需要連尾,他們不需要希利婭。古蜥蝪並沒因斷尾就死亡,他們存活下來,尾巴也因時間的消逝而重新生長。但他們不再是巨獸,隨著時間演化,他就像我們現看到的蜥蝪一樣,有時會呆呆的看著你,看你是不是就是跑走的希利婭。